我是一团自我吞噬的火。

© Aikanár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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饥饿和一个人怎么恨另一个人

阿利斯泰尔:自设苏格兰国拟。 伊丽莎白:自设英格兰国拟。


人饥饿的状态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状态。那种感觉空洞,煎熬,口干舌燥,好像喉咙深处开了一个真空,要把人的舌头和口腔组织都吸进去,在干瘪的胃里纠成一团。

阿利斯泰尔还记得小时候饿肚子的感觉。他在冰冷的广袤的山野上饿得两眼凹陷,被刚开始发育的自身的重量压得走路不稳。他裹着一条粗糙的褐色毛毯,下雨时他会用毯子裹住头顶,浸了雨水的毯子会散发出羊毛腐烂的霉味。他的饥饿持续了整个童年,像贫穷和苏格兰高地的冷雨与寒风一样给他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。长大后人人都说他是个强壮的,吃苦耐劳的好汉,能在从极地到热带的一切环境下生存与繁荣,阿利斯泰尔心想那一定是因为自己年轻时受尽了苦难,当年约翰·诺克斯(John Knox)到处宣讲命定论的强调自我苛刻的加尔文新教时,他没怎么想就接受了。

苏格兰原野坚硬的黑泥土被他拿手生生地刨开,这土地难以生长什么东西,除非与它一样能忍受干燥和寒冷的植物,像土豆和燕麦。在阿利斯泰尔童年永恒的饥饿中,他能够很长一段时间只有燕麦可吃。胃里空洞的阿利斯泰尔艰难地咀嚼吞咽压得硬实的,特别能填肚子的燕麦糕,好像往一个空荡荡的麻袋里装硌人的麦子。

因此当年少的阿利斯泰尔第一次看见伊丽莎白那肥沃的原野,他不由得心生一股恨意,隐秘地微妙地缠在他的心脏上。他恨英格兰平缓的原野上井井有条的一块块田地,美丽的小山丘和安居乐业的农民。他们看到他,眼里有点对北方的陌生来客的害怕,但是并没有戒心。就连英格兰的动物也是友善的,懒散的白绵羊在他脚边漫不经心地吃着草,石头围栏把人类的和平的世界跟原始的自然隔离开来,不像一次次在旷野灌木丛中或者大树底下安身的阿利斯泰尔,睡梦以前还要提防着黑暗中的一盏盏绿灯。

他第一次见到年幼的伊丽莎白时也有点恨她,他恨这片土地的化身居然还是个娇小精致的女子,跟自然的残酷和男人的兵刃铁蹄都看似搭不上边。那时候的伊丽莎白也不富裕,面色苍白,唇无血色,但是她的金发和绿眼睛已经很好看了,身上也穿着得体的衣服。他说不清他对伊丽莎白的这种隐晦的恨意持续了多久,或许一直持续到了现在,只是这股年幼时生发的恨意不断地变革,翻新,旧瓶装新酒,到现在已经无可考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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